哆余(合鸟)

偶尔写写铜仁的

心锁集(汇总)



在我死后的第二个冬天,你对我的尸骸开始雕琢。


蔓延的根须缠绕于此,并不断地将你的所有馈赠于我。


苦涩的汁液侵蚀进我的颅骨,绣出那细细的纹理。


而我不得不假作那是泪的痕迹。


于是我不敢再想,却突然愿被你吸取干净。


——你记录了我的一切,在我最后的存在之上。




我想唱一支含蓄的歌,但随即连同酒一起咽了下去。


而这热烈的酒使我栽倒在地。


于是我不能再起,但似乎却仍没有寂静。


所有的一切全都葬在了


我的喉咙里。





两只半满的酒杯,配以即将干枯的手。在短暂的相见时间里,已把所有的热情饮尽。


残余的麻木挂在杯壁,涌着苦涩的回忆的酒。


然而终竟已经空虚,只怕有时甚至连这空虚也不曾有。


于是我们仍举着酒杯,但也不能再饮。狭长的时间沟壑,纵使割离一切,却也永不能阻挡——灵魂的相拥。





我终于是不能动,于是也无所可求。


然而你的呼吸,却究竟让我流泪——哪怕只是剥落的颜料。


我终竟会被消融,从此将只存在于你的呼吸之中。


我于是不愿被你的呼吸消亡,但又眷恋这残存的温暖。


而我现在决定别你远行。


——在你所不知道的时间里,我将两手空空,什么也不索取。




我觉察到他的旧照上带了些大块的污渍,于是伸手想擦拭那块厚重的相框。然而其中却仍残着点闪亮的类似于星屑的东西,透过玻璃穿过来。我突然意识到什么:


——那只不过是我留给他最后的礼物,一点无用的泪珠。


但看来已经干涸了。





我的灵魂,在空荡的街道。


唇齿间漏出抽象的祷告:


“粗暴而又可敬的人呵,即将要从象牙塔里坠落了!”


它必是会继续双手合十:


“而我将吃下枝头的苹果。”



我必是要即将死去,


不能动的躯体,抽搐着挤出僵硬的笑。


然而我总是能梦见,有无法掸落的雪凝结在我的身上。


于是,那些飘雪的夜啊


——自此便深深地扎根在我心里。



在地球完成它的一次公转之前,我决定开始一场没有结束的流浪。


就像是被风吹起的宇宙尘埃,我是脱离了一切的人造卫星。


于是无人将知晓我的运动轨迹,我将不再被程序定义。


我于一片昏沉之中,似乎仍在抚摸着星体坑洼的表面,同时也见有许多斑斓的环在眼前闪动。


我突然张合起嘴,想卡成些零散词句的齿轮。


然而声音终于要被宇宙吞噬。


纵使它的胸腔是如此宽广,也仍无法有呼吸的颤抖。


——于是我所有的音啊,便都死在这干瘪的肺里了。




南方并不下雪。但仍有未死的雨,极不情愿地撕扯着自己的魂灵。


只是,当我坐在窗前为你写信的时候,纸上却总会染上几朵墨凝结作的雪花。


兴许不能算是美吧。但棱角确实也分明,有花尖的一点影。


——这将是雪的墓志铭。


于是,这仿制的雪的痕迹,连着我那幼稚的踌躇,一同寄予你了。




鸟是浮动的色块……我看不清我自己。——于是天空开始翻转,我突然想在昏暗中拉住它蔚蓝的影子。


然后我就要被扯碎——


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,我只管咧开嘴笑。可我不得不钻进生活给我织的茧里——不管合不合身。我就像死的虫子……我永破不开束缚。


然而人竟不会吐丝……


于是我挣啊,笑啊,到最后只得自己织啊——尽管我没有丝。那又如何呢?


——可我终于不愿做自己的棺材。于是我是什么…茧,死掉的虫子,丝,或是人?


我什么都不能是…我不愿意是。


风起了。虫子要破茧了。我想:


我是扬起的那把纸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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